村樹
成少杰 國源公司延安國錦公司
對于樹的印象,最初來源于老家門口的一棵歪脖子槐樹。
老家大門朝南開,不寬也不高,堪堪夠一輛拖拉機進出。大門磚基,門樓上部搭了幾塊未加粉飾的樓板,兩扇鐵皮門略顯單薄,風一吹便嘩嘩作響。大門的兩側,是紅磚壘的矮墻。歪脖槐樹便長在大門的左側,進出大門的必經之地。
那棵歪脖槐樹的來源,不曾有人跟我提起過,我也從來沒有主動問詢過。自打記事起,也可能是自打留意它時,便是現在這般樣子,呈“7”型扭捏著向上生長,樹冠碩大,蔭護自然也就頗廣。樹根的地方,時常有些螞蟻之類的爬蟲在忙碌。上面裂紋交織,新舊參差。那個時候,一年四季,槐樹上像趕集似的熱鬧非凡,有喜鵲、斑鳩、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鳥。當然,那個時候,槐樹上最多見的,還是麻雀。
春天的時候,槐花盛開,不僅村子各家窯前窯后,連那遠處近處溝壑的所在,也是零零星星的槐花盛開。春天,整個村子仿佛一位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,渾身彌漫著一股各種花香組合而成的美好氣味。這其中最誘人的,就數槐花了。小學的時候,不曾記得學習,滿腦子琢磨的就是各種玩耍吃喝。每天精力最集中地時候便是放學前盯著教室前面的鐘表
倒計時了,不等放學鈴聲響完,一群小屁孩便瘋了一般,一窩蜂跑向那事前已經謀劃好,確定作案目標的歪脖子槐樹處。扔下書包,提了提褲子,便使出渾身解數,甚至不惜以搭人梯的方式爬上樹去,摘下大把大把的槐花,也不仔細甄別,便就著那清香,一把塞進嘴里。當然,一團哄搶的時候,常常有尷尬之事。比如,有些樹可能病蟲害比較嚴重,往往各種飛蟲與槐花并存,一并送往嘴中,當然味道上確有不可名狀的滋味。但那個時候,我們不管這些,村子里吃完,就往田間地頭、溝畔上尋,只要能到達處,便是不罷休,好像生怕那槐花敗盡,春天結束。
當然有些槐樹也好像與眾不同,比如外公家門前所栽那棵。聽母親說,那棵樹自她記事起便就這般粗壯,后來我去問過外公,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此。小時候每逢節假日便去外公家蹭吃蹭喝,那棵樹就長在外公家的大門前方,別人家的窯背后頭。當時就奇怪,這是什么樹,看起來仿佛不曾見過。這個謎今天才知曉,原來這是一種極古老的槐樹,樹冠、樹枝、樹葉、開花、結果,乃至于果實,均與我們曾所“禍害”的那些槐樹不同。外婆說,這種槐樹的葉子可以吃,在那段特殊的時期曾以它為食續命。現在仔細端詳看來,果然有些與眾不同。而此樹的經歷,多有坎坷曲折。外公說有一次他將牛栓到樹上便忙其他事了。等回來一看,這牲口已將大片樹皮啃食,幸虧此樹生命力強大,最后自強自立而成今日參天之勢。說到盡興處,外公指著對面的山峁上,那里小槐樹瘋長,一片喜人景象。
多少年過去了,也算見過了些人情世故,也經歷過送別與離別。但我越是見慣城里那些有些矯揉的樹木,就越是想念村里的那顆歪脖子槐樹。想念那些曾經凄涼生于山野,今日依然在于山野;那些曾布于宅前院后,卻早已悄然湮滅的村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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