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。夏天是綠樹、是碧水、是繁花、是陽光、是果實,樹葉濃密碧綠,花朵爭相開放。如此美麗的夏季,就算被蚊子咬得滿身疙瘩,就算熱得難以入眠,也不能磨滅我對它的喜愛。
當然,還有各種各樣專屬于夏天的味道。
記憶中的夏天,是從收麥時節開始的。六一節前幾天,小學門前那條馬路就被鋪天蓋地的金色麥子占領了,走在上面軟綿綿的,伴隨著麥子特有的清香。穿涼鞋的話,麥芒還會頑皮地伸進鞋里撓腳底,觸感刺刺的。臨街住的麥農將小學附近丘陵上割下來的麥穗從街頭一直鋪到街尾,依靠路過的人和車的力量來脫粒,而小學生們顯然很喜歡這項“任務”,個個歡天喜地,故意用力踩下去。在麥子鋪成的軟墊上走著走著,打個滾,麥芒扎在身上癢癢的。有手巧的孩子折下一節硬粗的麥稈做麥哨,吹出歡快的音符,但是這項神秘技能,我至今仍沒有掌握。
學校門口蓋著厚厚棉被的冰棍箱也如約出現了。當時的冷飲品種比較單一,小學生手頭的零花錢也有限,所以比較常見的只有三種:綠豆沙、“雙棒”,還有冰凍果汁,其中香蕉味的“雙棒”最貴,冰凍果汁最便宜也最受歡迎。那時候下午一下課就會偷偷溜去買,覺得特別好吃,其實回想起來,也不過就是廉價的糖精加水兌香精,遠不如現在的冰棒用料講究,但那種單純的開心和滿足,現在再也不會有了。
麥收杏黃,夏天是水果的狂歡派對,杏、桃子、李子、西瓜等等,都逐一上市了。熟透的桃兒有著濃郁的芳香,用指甲輕輕在面兒上一揭,三下兩下就能剝掉皮,但往往還沒等剝完,豐沛的果汁就流出來了,流得人滿手都是,顯得有點狼狽。小城夏季還有一種不能算水果的小食——五味子,嚴格意義上應該算中藥一類的,就像縮小的葡萄,一顆顆只有黃豆大,一串一串的,熟了的會變紅,薄薄的皮咬開,里面是籽兒。長輩告訴我們連籽兒吃下去是清熱解毒、助消化的,所以盡管它的籽咬破了會有點苦和麻,我們一般還是會乖乖吞下去。
夏季還有一種我難以抗拒的果實,或者更該把它劃為蔬菜——西紅柿。爺爺在小花園里種了很多花,開得妖嬈嫵媚,獨在花園一角為我種著西紅柿,雖然只有幾棵,但仍對我有莫大的吸引力,那時候每天放學回家,我都會去看看它們又長大了多少,紅了沒有。日夜期盼,終于盼到西紅柿成熟,晴朗的下午,太陽剛落山,爺爺給西紅柿澆過水,紅紅的表面上掛著晶瑩的水珠,摘下一個熟到裂開的咬上一口,那種香甜的口感,是如今大棚種植的西紅柿沒有的,令我至今難以忘懷。
夏季的飯菜花樣也多,奶奶會給我做漿水涼魚兒、涼面、涼皮,看著玉米面或者小麥面粉在奶奶的手里變成美味佳肴,是一個令人驚嘆的的過程。漿水酸香可口,加點紅紅的辣椒油,勾人食欲;雪白的涼皮、勁道的涼面,放上黃瓜絲、西紅柿,拌上蒜泥、鹽和醋,簡單的調料,卻產生豐富而美好的口感。慚愧的是,我雖然跟著父親學會了做涼面,可是再怎么做,也無法再次做出那樣的美味了,或許當時揉進我記憶里的,不只有味道,還有那種無憂無慮、被人疼愛的幸福感,無法復制。
晚飯過后,我通常會出門找小伙伴們瘋玩一陣,渴了就趕緊跑回家,端起爺爺晾在桌上的大茶杯,咕嘟咕嘟牛飲一番,爺爺喜歡喝泡得儼儼的綠茶,喝起來有些苦,但依然擋不住茶葉的清香,雖然免不了挨爺爺一頓訓,我還是改不掉這習慣,自那以后我開始喜好濃茶,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。有時候和爺爺奶奶坐在院里乘涼,抬頭就是滿天星海,我便會癡癡地看著星空,感嘆它的美麗壯觀,那深邃的天幕、璀璨的星海,簡直要把人吸進去了。奶奶教我認銀河、北斗七星、牛郎織女星……微風吹來,爺爺種的花草散發出陣陣清香,令人陶醉。
無論何時,只要回憶起童年的這些時光,藏在回憶里的這些味道就會悠悠散發出來,歲月和愛就藏在這些味道里,刻在我的記憶中,永遠難以磨滅,與我而言,即是永恒。
(張凡 固廢公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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